赓续守护让千年文化瑰宝璀璨依旧
发布日期:2024-06-08 作者:锻錾器物“每个中国人,一生一定要去一次敦煌。”敦煌是享誉世界的艺术宝库和文化殿堂,习曾经动情地说:“敦煌我一直是向往的”。2019年8月19日,到甘肃考察,首站就是敦煌莫高窟。在敦煌研究院座谈时,指出:“敦煌文化延续近两千年,是世界现存顶级规模、延续时间最长、内容最丰富、保存最完整的艺术宝库,是世界文明长河中的一颗璀璨明珠,也是研究我国古代各民族政治、经济、军事、文化、艺术的珍贵史料。”
敦煌,位于甘肃省河西走廊西端。西汉时期,汉武帝设立河西四郡,包括武威、张掖、酒泉、敦煌,敦煌位于最西端,控扼着中原地区与西域的往来交通。随着古丝绸之路的繁荣,敦煌成为中西文明交流的重镇,既是东西方贸易的中转站,也是中国与欧洲、西亚、南亚、中亚地区的宗教、文化和艺术的交汇处。佛教传入中国后,敦煌因地接西域,佛教氛围浓厚,造就了佛教石窟的兴盛。敦煌石窟始建于前秦建元二年(公元366年),此后经过1000多年连续不断营建,形成了规模宏大的石窟群。
敦煌文化遗产包括三个方面的内容:一是敦煌地区的古代文化遗存,如汉代长城、汉简、各时代的出土文物等;二是以莫高窟为代表,包括西千佛洞、榆林窟等处的石窟;三是莫高窟藏经洞出土的数万件文物。在莫高窟1700多米长的断崖上,至今还保存着公元4—14世纪开凿的700多个洞窟,保存有45000多平方米壁画、2000多身彩塑。敦煌莫高窟代表了公元4—14世纪中国佛教艺术的最高成就,既融汇了本土多民族艺术,又吸收了来自域外艺术的养分,形成了发展脉络清晰、自成特色的敦煌佛教艺术体系,彰显了恢宏的中国风格、中国气派,是我国对世界佛教艺术发展的重要贡献,在中国和世界美术史上占有重要地位。
敦煌壁画展现了丰富细致的内容和复杂宏大的场面。按主题内容,敦煌壁画可分为尊像画、佛经故事画、经变画、中国传统神仙画、佛教史迹画、供养人画像、装饰图案画等7类,从艺术方面则涵盖了人物画、山水画、建筑画、装饰画等,系统保留了公元4—14世纪中国绘画的真迹。十六国和北朝前期,敦煌壁画受西域佛教艺术风格的影响较大,进入北朝后期,出现了浓郁的中原风格,唐代融合了中原和西域绘画的长处,人物画有极大发展。比如莫高窟盛唐第103窟的《维摩诘经变》,画家以遒劲挺拔而又富于变化的线描,表现出维摩诘居士衣袂飘举、善于辩论的精神风貌,正是唐代“画圣”吴道子一派“吴带当风”的特色。敦煌壁画中还反映了许多古代社会生活和风俗民情的场景,农业如榆林窟第25窟表现农业耕作、播种、收割、扬场的壁画;手工业和商业如榆林窟第3窟表现打铁、酿酒的壁画;风情民俗如莫高窟第156窟中描绘的母亲手推四轮婴儿车图;等等,堪称墙壁上的博物馆、百科全书式的壁画。
在莫高窟第323窟北壁西侧,绘制于唐代的《张骞出使西域图》画面生动,故事情节完整,堪称敦煌壁画之精品。图为莫高窟第323窟《张骞出使西域图》。 敦煌研究院供图
敦煌彩塑是敦煌艺术的重要组成部分。在敦煌各种彩塑中,既有佛的造像,也有菩萨和弟子的造像,还有各种天王、力士等的造像。各时期不一样的风格的彩塑,既能够正常的看到源自古代印度和中亚,乃至古希腊的雕塑风格,也能够正常的看到中原风格,反映了中国雕塑吸收外来文化,创造具有中国风格艺术的历程。比如,敦煌石窟早期造像的题材、坐式与形象、衣纹等仍保留了西域样式,但人物的容颜、体型、服装已渐渐展现出魏晋优雅、敦厚的风韵。莫高窟第259窟的北魏禅定佛像,面部神态恬静安详,目光温和亲切,深凹的嘴角刻画使面部充满了善意的微笑,既受到犍陀罗艺术的影响,又蕴含着中国传统的审美观念,是敦煌早期彩塑的经典之作。敦煌彩塑精品众多,历经千余年依旧绚丽精致,生动体现了古丝绸之路中西文化不间断的交流交融,彰显出我国古代雕塑家高超的技艺和卓越的创造力,这也正是中华民族5000多年悠久文明得以生生不息的重要源泉所在。
敦煌藏经洞是我国古代文化典籍的宝藏。1900年,在莫高窟发现了藏经洞,洞中出土了数万件多种文字的古写本和少量印本,以及绢画和刺绣等文物。一是宗教典籍,其中占敦煌文献90%的是佛教典籍,如禅宗六祖慧能所讲的《六祖坛经》。二是儒家经典,如《周易》、《论语》(述而篇)等。三是历史地理文献,如《沙州都督府图经》,记载了敦煌县河流、水渠、道路、学校、祠庙、名胜古迹等,是研究唐代敦煌地理的重要资料。四是科技文献,如天文有唐代的《全天星图》,医学有唐代针灸治疗的专著《灸法图》,还有唐代雕版刻本。五是文学典籍,既有传统文学作品,还有许多通俗文学写本。六是官私文书,如《张君义勋告》,是唐代官府授予张君义等263名立功战士勋官的任命书等。七是非汉文文献,如粟特文《善恶因果经》、回鹘文写的佛经祈祷文、吐蕃文《吐蕃赞普世系谱》,还有于阗文、突厥文文献等。八是绢、纸、麻布画和刺绣等艺术品,如绢画引路菩萨、刺绣凉州瑞像,等等。藏经洞出土文物不少是失传的写本,并且是古代社会文化的原始记录,反映了古代社会多方面的真实面貌。
敦煌彩塑精品众多,历经千余年依旧绚丽精致。如莫高窟第45窟彩塑,雕塑家以精湛的技艺塑造了一组精美的群像,通过不同身份、不同性格人物的组合,表现出一个充满了许多活力的世界。图为莫高窟第45窟西壁佛龛彩塑。 敦煌研究院供图
敦煌,之所以令人向往,其魅力在于厚重的文化积淀。回望千年,汉、羌、匈奴、鲜卑、吐谷浑、吐蕃、回鹘、党项、蒙古等民族在这里杂居生活,创造了灿烂辉煌、各具特色的民族文化,而这些民族文化最终汇流到中华文化的海洋,敦煌文化因此也成为中华文明多元一体、创新创造的重要体现。敦煌文化以中华传统文明为根基,以丝绸之路为纽带,以开放的姿态广泛吸纳多种文化,从而形成了独具特色、博大精深的内涵。作为沟通东西方世界的中转站,各种文明在这里汇聚,敦煌石窟中的古代印度、中亚、波斯、希腊艺术异彩纷呈,藏经洞文献中祆教、摩尼教、景教多元信仰兼有,都证明了中华文化对世界文明兼收并蓄、开放包容的广阔胸怀。季羡林先生曾说:“敦煌文化的灿烂,正是世界各族文化精粹的融合,也是中华文明几千年源远流长不断融会贯通的典范。”
文物承载灿烂文明,传承历史背景和文化,维系民族精神,是老祖宗留给我们的宝贵遗产。敦煌文化集建筑艺术、彩塑艺术、壁画艺术、佛教文化于一身,历史底蕴雄浑厚重,文化内涵博大精深。在一定意义上,守护敦煌就是守护中华文脉,就是守护世界文化遗产。习强调:“把莫高窟保护好,把敦煌文化传承好,是中华民族为世界文明进步应负的责任。”
1944年1月1日,国立敦煌艺术研究所正式成立,敦煌石窟结束了近400年无人管理、任凭损毁、屡遭破坏偷盗的历史。新中国成立后,敦煌艺术研究所更名为敦煌文物研究所,受到了党和国家的格外的重视,为其确立了“保护、研究、弘扬”的工作方针。20世纪60年代初,在国家财政十分艰难的情况下拨出巨款,通过大规模加固维修工程,使濒危的莫高窟危崖和洞窟得到妥善保护,并为莫高窟壁画保护引进了国外的专家和先进的修复技术,推动了莫高窟壁画的抢救性保护。改革开放后,敦煌文物保护迈入了国际合作、科学保护、弘扬传播的崭新阶段。20世纪80年代,敦煌文物研究所扩建为敦煌研究院,扩大编制、增加部门、汇聚人才。2003年,《甘肃敦煌莫高窟保护条例》专项法规颁布实施,为莫高窟的保护、利用与管理提供了强有力的法律支撑和保障。2011年,《敦煌莫高窟保护总体设计(2006—2025)》正式公布实施,提出了“整体保护”目标,统筹规划了遗产地的遗产保护、生态保护和旅游发展,为保护、利用和管理莫高窟提供了专业性、权威性、指导性的依据。
党的十八大以来,在以习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坚强领导下,敦煌文化遗产保护取得很明显的成效,以敦煌石窟为代表的“中国特色·敦煌经验”文物保护模式基本形成,并逐步走向世界。习格外的重视敦煌文化遗产保护,亲自到敦煌当地考验查证,主持召开座谈会并发表重要讲话,就敦煌文化遗产保护和敦煌文化研究作出一系列重要指示批示,为敦煌文化遗产保护指明了方向。从建设世界文化遗产保护的典范,到打造敦煌学研究的高地;从莫高精神的代代传承,到敦煌文化的发扬光大……殷殷牵挂、谆谆嘱托,体现了对敦煌文化遗产保护的深厚情结和深邃思考。贯彻落实习重要指示批示精神,在多方支持下,先后组建甘肃省敦煌文物保护研究中心,建成国内首座文物保护领域多场耦合实验室,为文化遗产保护提供科技支撑;初步建立起预防性保护监测预警体系,努力使莫高窟及其壁画、彩塑得以长久保存;采用数字技术对敦煌石窟的洞窟文物实施数字档案工程建设,并以多种新的数字技术方法对敦煌艺术进行解读、研究、保存、保护、弘扬。据统计,党的十八大以来,国家文物局批复实施莫高窟本体保护、崖体加固、环境整改治理等文物保护项目51项。截至目前,敦煌研究院已累计完成86个洞窟整体保护修缮,形成了古代壁画保护、沙砾岩石窟崖体加固、风沙灾害综合防护、石窟监测预警等成套关键技术体系,为深化文物保护和文化遗产事业发展奠定了基础。
80年来,从最初的用双手清沙、引水冲沙、修建“土坯防沙墙”,到崖体加固、环境保护,再到多场耦合实验保护研究;从早期的自然开放到预约参观;从最初的看守保护到如今的抢救性保护、预防性保护;从数字展示中心投入运营到“数字敦煌”资源库开放,再到上线全球首个超时空参与式博物馆“数字藏经洞”……随时代变迁,敦煌文化遗产保护的方法、技术、手段、体系一直在升级完善,使敦煌石窟得到最有效的保护。
80年来,为了敦煌文物的长久保存,为了敦煌文化的赓续传承,以常书鸿、段文杰和樊锦诗为代表的几代莫高窟人从艰难起步、曲折探索到蒸蒸日上,深居大漠谱写了世人瞩目的敦煌传奇,让沉积千年的莫高窟盛世重光;几代莫高窟人用青春和汗水、坚守和奉献深耕大漠、艰苦奋斗,孕育形成了“坚守大漠、甘于奉献、勇于担当、开拓进取”的莫高精神。“从常书鸿先生开始,莫高窟人始终有一种把这座人类文化瑰宝保护好的使命担当。”敦煌研究院名誉院长樊锦诗曾这样说,“把莫高窟完好地交给下一代人,无愧祖先、无悔后人,这就是担当,就是使命。”
保护好、传承好历史背景和文化遗产是对历史负责、对人民负责。习指出:“历史背景和文化遗产承载着中华民族的基因和血脉,不仅属于我们这一代人,也属于子孙万代。”新时代新征程,我们要更努力地保护敦煌文化遗产,深入研究、发掘、阐释、传承、弘扬其价值和内涵,为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提供丰厚滋养,让敦煌文化绽放出更加绚丽的时代光彩。
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,要加大文物和文化遗产保护力度。文物不可再生,“保护第一”是新时代文物工作的首要遵循。敦煌研究院探索多种创新手段,实现了从被动的抢救性保护到主动的预防性保护。图为2024年拍摄的莫高窟第55窟文物修复现场。 敦煌研究院供图
坚持科学技术创新,守护传承历史文脉。文物保护是敦煌研究院的第一个任务。习指出:“历史背景和文化遗产是祖先留给我们的,我们肯定要完整交给后人。”多年来,敦煌研究院慢慢地增加文物保护基础研究和应用研究,加大文物科技保护力度,攻克系列关键核心技术,在壁画保护、土遗址保护、文物数字化研究等领域总结出成套“敦煌经验”。目前,敦煌研究院正在致力于推动我们国家石窟、壁画和土遗址等重要文物资源的基础研究、应用研究和研发技术,面向全球汇聚与吸引文化遗产保护顶尖人才,解决文化遗产保护前沿领域的重大科学问题和技术瓶颈,服务支撑国家文化战略。要持续开展文物保护重大科研项目,稳步提升文物科技保护基础研究水平,加快敦煌石窟及院属六处石窟的数字化进程,在上线全球首个基于区块链的“数字敦煌·开放素材库”和“数字藏经洞”博物馆的基础上,不断丰富资源库内容,实现数字资源的活化利用与多元化的创新性发展。
深入挖掘敦煌文化价值,筑牢文化自信根基。以敦煌石窟和藏经洞出土文物等为主要内容的敦煌文化,承载着深厚的历史底蕴和文化内涵,是研究我国古代历史背景和文化的珍贵史料。习指出:“研究和弘扬敦煌文化,既要深入挖掘敦煌文化和历史遗存背后蕴含的哲学思想、人文精神、价值理念、道德规范等,推动中华优良历史传统文化创造性转化、创新性发展,更要揭示蕴含其中的中华民族的文化精神、文化胸怀和文化自信,为新时代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提供精神支撑。”要持续推进敦煌学各学科的研究,并拓展研究领域,特别是在中外文化交流史、丝绸之路民族文化研究等方面不断取得新成果;推进考古调查与发掘,加快敦煌石窟考古报告的编写,为敦煌学研究提供一手资料;积极构建敦煌考古研究的体系,形成石窟寺考古报告编写的规范和标准,真正形成具有中国特色、中国风格、中国气派的考古学,引领国内石窟寺考古工作。
加强活化利用,助力文化传承发展。文物是历史的见证,文化的载体。在千余年的漫长岁月中,敦煌积累留存了丰富多彩、弥足珍贵的文化遗产。习多次指出,要把凝结着中华民族民间传统文化的文物保护好、管理好,同时加强研究和利用,让历史说话,让文物说话。要系统梳理民间传统文化资源,让收藏在禁宫里的文物、陈列在广阔大地上的遗产、书写在古籍里的文字都活起来。近年来,敦煌研究院深入挖掘展示敦煌艺术及其研究成果,在国内20多个省区市,以及美国、法国、意大利、土耳其等10余个国家和地区举办“敦煌艺术展”、“数字敦煌展”、“敦煌艺术精品高校公益巡展”;借助丝绸之路(敦煌)国际文化博览会等展会平台,承办各类学术活动、艺术展览20余场,举办10余场“敦煌文化环球连线——走进使领馆活动”。要进一步加大力度,在国内外不断推出不同形式的敦煌艺术展览,以人们喜闻乐见的形式讲好敦煌故事。
弘扬优秀民间传统文化,推动文明交流互鉴。文明因多样而交流,因交流而互鉴,因互鉴而发展。敦煌作为中国通向西域的重要门户,古代中国文明同来自古印度、古希腊、古波斯等不同国家和地区的思想、宗教、艺术、文化在这里汇聚交融。中华文明以海纳百川、开放包容的广阔胸襟,不断吸收借鉴域外优秀文明成果,造就了独具特色的敦煌文化和丝路精神。近年来,敦煌研究院积极服务“一带一路”建设,与共建国家高等院校、文博机构和社会各界开展交流合作,组织6批次专家学者赴印度、吉尔吉斯斯坦、阿富汗、伊朗等国家和地区进行考察;围绕敦煌与丝绸之路、丝绸之路的发展和变迁,共建国家和地区的民族、宗教、社会、文化等主题进行深入研究,为“一带一路”建设提供学理支撑。要逐步发挥自身优势,推进国际合作与交流,持续加强与国际敦煌学研究机构以及“一带一路”共建国家文化遗产管理机构的学术文化交流,增强敦煌文化在国外的传播力、影响力。
今年是新中国成立75周年,也是敦煌研究院建院80周年。奋进八十载,启航新征程。我们将牢记习殷殷嘱托,用心呵护敦煌这份宝贵的人类文化遗产,让敦煌文化焕发出新的时代魅力。